第18話 潛心後記~夜中相伴~
「……姐姐」
「……怎了?睡不著?」
「……姐姐也不是嗎」
一間房,兩張床相隔。
伊莉雅的床和我的床。狹房無空間供兩床相貼,我和伊莉雅只有睡在兩邊牆的床上。
這裏也本是伊莉雅的房間。我的床是伊恩「剛才找到」帶過來的。不知出處,也 不想詮索。
正直而言,我高興得不得了。
同時,我要面對一事。
伊莉雅在這家中,一直作為涅爾這名少女過活。
而這涅爾,和我一樣,懼怕黑夜......懼怕睡眠。
「昨天也裝睡了吧」
「睡不著而已」
「不對……姐姐顧慮我,裝作睡著。床也不翻的,一直……」
「伊莉雅也是。連躺下也不想呢。和我一樣」
「…………」
我和伊莉雅同屋同房,寢食與共。
往後,我們一次也沒克服夜晚 。
好像逃亡般。好像苦忍般。
直到天空現白,都瑟縮蜷曲,撫作聊慰。
連躺下也覺辛苦。
與其錯手入睡,回不了來。與其看著重要的人在眼前消失。
與其,丟下此身就黑暗中,不如,挨在牆邊,等候黑夜過去的那瞬間。
但這就會,引來她多餘的顧慮 。
一點點也好,也想保住安穩的時光。我們各自,為對方,裝作入睡。
「……果然,床太硬了嗎。一間房,實在容不下兩人睡……」
「嗯……」
為大家想,我們果然還是,一個人較好。
與其顧慮對方以致心身磨損,不如用各自方法躲過痛苦,對身心也較好。
皆因她非別,是我妹妹。
至少我會想到此點。
沒錯。
要是"從前的我"的話。
「所以一起睡啊」
「啊……」
伊莉雅眼神搖曳。
沒錯啊。
我已經,不再做 又脆弱又自憐的姐姐。
以後,做又強又硬的姐姐。
不再為對方找理由逃避。
貫徹自己的"好",毋管後果。
握緊她手,背挨著她。
非思考放棄,亦非自暴自棄。
單純自因,那是真正的「我」。
決非伊莉雅所見的"像"。
我眼中的「我」,這才自然。一直,我們如此相處為姐妹的。
「伊莉雅,也想一起睡吧?」
「唔…………」
「坦率點」
「……嗯…………想,睡,和姐姐一起……」
「好,說得好」
她語畢縫口,困惑伏首。我抱她頭在胸中。
摸摸她頭,伊莉雅就戰競的圍我身軀繞臂,然後緊抱。
此為,真正的我們。往昔的,延續。
我牽拖她,她跟上來--雙子的世界如此運轉。往後,一直。
當下,伊莉雅裏的涅爾會怎樣看我呢。
一定在不知所以的困惑,而又不在乎。
肯定是用笨拙而可愛的表情,牢牢瞪住我。
--瞇眼,迎上愛狄露的呼息。
懷念的氣味,化陰森黑夜為無害。我憶起,久遠忘卻的鬆脫感。
我尋求愛狄露;愛狄露想回應我。雙想合一,暖和心窩。
氣味、溫熱、柔嫩,如同當時。否。以後定必徹底變容,不保原態。
而我,還會繼續潛到這人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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