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6月26日 星期日

[小說翻譯]天淵の双つ星 第19話 CS_Adel.Lv4~変容~

 第19話 心靈宇宙_愛狄露.Lv4~變容~

「最近,妳添了姐姐大人的風範呢」

「當然吧?畢竟是姐姐啊」

雙聲交搭。
暢快,隨心傾吐。
談笑,是為女孩子的特權。

「妳真的成為了可靠的姐姐大人了。遭遇苦境也絕不屈折的心;憑一已劃開道路的姿勢。容我拜習拜習」

「討厭喔,突然想怎樣了。誇我也不會有好事的」

想起某時。
充實談吐中一方有我,雖不像其他群體般熱鬧,我仍盡情發聲交談。
--那是,本應隨疵痕同被封印的,往昔記憶。
我伸手觸及它。指端,不感疼痛。

「啊咧啊咧,妳笑容很燦爛那。於我,潛入所得的笑容就如寶物。既是發自熱心少女之物,我也不枉生為心護了」

「唷,起鬨也別太過分啦。想說的話留給給莉莉聽啊,在"那邊"說才有意思的嘛」

「刺耳的話刺進我心裏去了。妳喜歡的話一於攻略莉莉的心看看?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的......吧,呵呵」

傷口癒合,回憶自荊棘釋放,我拾回記憶中的溫馨片段。
和愛狄露,和姐姐一起的回憶。
描畫歡笑與共景像,不再是痛苦。
未覺有變。不知何時起,我又再能描畫。
我想。
現在我是涅爾,還是伊莉雅--呢。

「可惜,今天是伊莉雅和愛狄露潛入的日子。改天再讓我們和莉莉傾談吧」

「啊咧啊咧,巧妙的岔開話題,愛狄露小姐還真寬綽,燦爛明亮。」

「所以說當然的,畢竟我是姐姐――喔,來了呢,伊莉雅」


一聲為令,我打開眼瞼。
重心歸中,世界揭紗。
迎來,愛狄露紅潤嫻靜的笑容。

「有點遲了呢。緊張了?」

「……是嗎?伊莉雅也嗎?」

緊張了?
或許是吧。不,前回就是了。
比起受潛,潛入她時我更緊張。
"託付他人"與"擔任託付",所含意義並不相同。有人託付於我還好,但受託付就要緊了。因為受託的是「我」,責任在於我。
 愛狄露憂心的探頭過來。雖說她無惡意,但那姿勢看著就似。
我一瞬覺得對方囂張,慌忙自戒。我總是這樣,受託付時總不負責任。
我這樣下去,愛狄露潛入我時會一直不安的。
既然愛狄露緊張,那我想必也會緊張。
潛入時,是會緊張的。

「嘛,是有點緊張的」

「欸? ……唔,啊,對啊。我也總會緊張嘛,畢竟要當潛入的那方」

愛狄露說著笑。好像接納了一切般,堅強。
知道自己所想和愛狄露一樣,我安心了。同時也,羨慕她。
潛入我內裏,愛狄露所獲纍纍。
我受潛,本應歸屬於"變革"的一方,愛狄露潛入我時卻為她自己也尋見自我改變的因子。
不為常識和狀況所纏,筆直往前邁進。
那形象,正接近往昔我所知道的"姐姐"形象,那般奮發堅強。
所以。

「我也一樣」

「欸?」

「我也不會輸,全力以赴」

「真的?沒錯,這種氣勢就對了!一口氣衝入我懷裏來啊!」

愛狄露挺胸的姿態太過耀目,不覺內心一澀。

「兩人波長正合,順勢衝就對了。來潛艙裏吧」

……我。
我,能否改變呢。
伊莉雅在。涅爾在。
當要改變時,我會成為其中何者。
抑或兩者會合一,形成新的我呢。
在普露普蕾奧督促下,我和愛狄露臥在昏暗的潛艙內。
我仍在想,最後我會化作甚麼。

「……伊莉雅」

「……甚麼?」

「不用焦急。問題,就一個一個的解決吧」

「喔……」

迷離的思考迷宮給她砸開了洞。
手執鐵鎚伸手相救,那姿態是光明。背影,猶如以往的姐姐一般。

「不用怕,伊莉雅一直有在改變。我知道的。已經,變了很多了」

愛狄露嫣然一笑。
一瞬不知所以,我回望了自己。
才發現其意思。我羞恥得兩頰火紅。

「,啊,啊咧……!? 我,我怎麼……」

「不要緊,就這樣握緊就好。雙手不夠的話,不如整個身子都抱緊吧」

「……這……我……我也,不算在意……」

「沒差啦。看,是時候了。伊莉雅,抱緊我,安心的,潛進我來……呢……」

意識沉降在柔和溫暖中。

 *

 :/ COSMOSPHERE_Adel=Illdilete.Lv4 /:

「…………唔唔」

一開眼,我就知自己身在夢中世界。
這裏是精神世界。愛狄露的心所見的夢。
夢這種話語是光明。既會指引未來,又會揭示理想。
但事實又如何呢。我會經受挫折,迷路之先,可如常日豐盛?
否。至少,那世界我並不渴望。
而且似乎,愛狄露所想亦同樣。

「……沒變,嗎」

世界昏暗,幾具物體在發光以自我主張。
該說,除它們就甚麼也看不見。雖然只有眼前一條由跳石鋪成的路能走,但這世界總會有其他可走的地方,只是不在視界內而已。
是它們在躲藏,還是被遮蓋了呢。
我尚未有權知道真相。看不見就是因為這樣吧。

『問題,就一個一個的解決吧』

愛狄露那句話撫慰了我的心。
但愛狄露說這句,絕不止為此。
愛狄露還在心中抱有自身無法解決的"歪曲"。

「……是她的希求」
愛狄露希望我去釋放她。
解開甚麼。
在這一切都藏匿了的世界中,有甚麼結能解開。
想我,怎麼做,來解決甚麼。
--心中早已有數。

「用自己,想做的方法。……是吧,姐姐」

遠處某物隱約可見。
我伸出腳,往石堆邊緣,那空無一物的黑暗上。

 :/ 墓碑 /:

「慢慢慢,慢著!」

「咕欸」

正當要踏出去。
衣襟被猛力扯緊。
踏出去的腳尋不著地面,我半飛身黑暗中的俯望了腳下的淵暗。
多虧襟邊被抓緊才平衡了體重。好難受。


「妳啊,想到就衝!怎麼以為那邊有路走!」

她再發力一扯,我摔倒在地。
擰頭回望,看見少女浮在半空,眼帶怒火。


「還想,這邊好像有路啊」

「怎看也像要跳崖自殺吧!會不會掉下去甚麼的,連想也不用想啊!」

「嘛,反正,在夢中而已……」

「妳・啊,看輕心靈宇宙了沒?有吧?出事可是會掉命的!是哪張嘴在嘲弄人家~?這張~?」

兩頰被鑽掘。少女手上的古木杖比所見更尖更刺。

「誰管嘲弄誰,不是有人來救我了吧。想著既然拉普蘭卡會來救,這場賭就不會虧……嚇」

「所以該喊我過來啊!真是的,妳這小不點的黑煞星……咯咯」

拉普蘭卡抱怨幾句,探手進斜揹袋掀出黑乾塊丟進口裏,咯咯的嚼著依背在崖邊。看著就是全身不耐煩的樣子。但倒過來想,她沒說要我消失或滾。
那麼,她能幫上忙。

「哨」

「難不成妳想我會順路幫忙啊」

「是啊。妳會開路吧。我有地方想去」

「妳啊…………。……呼,不行不行。我的力量怎能被這樣呼喝叫使呢。別看我這樣,我還有魔女的面子的,」

「所以請魔女大人傾聽。為弘揚那拔萃存在感與高貴品致,願君偉大力量借予小妹」

「這種乞求也太隨便了吧?」

「怎會呢。實際上又可愛,又威猛,引人憧憬」

全都是真心,說之為快。此情景下,客套話太多才為失禮。
但事與願違,拉普蘭卡沒精打采的腕枕浮空,全身不耐煩的樣子,高高瞪著我。


「不行的就不行。做不到就是做不到」

「因為姐姐不准?」

「哈,妳怎了突然。真是的,到底原來還是裝傻了啊」

說到心坎了。
拉普蘭卡是愛狄露的心護,代為示唆其願望予潛者,間接成就其目標。
亦即是說,心護不願行動,是因我的動作不合規矩。我的選擇對不上愛狄露當下的心情。
而我正要懷疑這種道理。
它太合乎常理了。
擺出最受落的反應以取悅對方。一味點頭同意對方說法以帶來一時滿足。
這真的能夠"了解對方更深"?
普通騎士和伙伴間的潛入該是吧。織詩人微微揭開心創,得拍擋承認並包護。然後關係進展,數字性的通過潛入層級。
可我們的潛入絕非此般形式交際。
自己無法解決的難題,給對方化解。相信該人能改變將來,而打開自己的心。
我正想如此。我想自己無法一人解決問題。自己要去改變頑固梗塞的自我,實在太魯莽。
所以我要踏出去。要踏偏。順從自己的想法,一步一步的。
我們不是戀人,也不是生意伙伴。是雙子,同分血肉的姐妹。
不容我怯懦止步於起點。
會被討厭也好,惹怒她也好。
都不要緊。從此以後,我都不會自己跑了去。

「我要去。拉普蘭卡按止我也要去。不管姐姐認不認可也好」

「喂,等等! 呼啊,妳真的好難捉摸!」

踏出那一步虛空,玻璃的路在一步距離前現形,浮在我腳下。
那之前,拉普蘭卡好像扔出了甚麼。我看看她,那鳥籠型髮飾不見了一具。相當誇張的金髮一束勾反,半空描弧。
我想起前回的事,望向眼下。透明玻璃板下,有位臉色不好的天使用手支撐板底。
我一抬起單腳,她已移過單手往前行方向。看似不住抖顫,但感覺到她眼神訴說不要多望,我視線回到前方。
兩步三步,腳踝有確切的踏步觸感。幻路開往中空。眼下是無底深暗,我未曾停緩腳步。而拉普蘭卡,就危坐在我頭上。

「……妳這頑固的意志,改變了這世界少許。我會出手正因為這樣,果然有兩手啊妳」

「誇張了。是拉普蘭卡寵我而已」

「我本來就會大寵。可是啊,也不會輕易開寵,畢竟還有魔女的面子。所以妳是特別的,自豪吧,黑星」

拉普蘭卡聲色愉快。雖說坐在我頭上也不見她臉,卻想像到她眼眉口氣上揚的笑容。

「那麼,能上了吧」

「隨妳喜歡啊。這條是妳的路」

我的路。一面黑暗的路。但路途決非孤獨。
黑色猶溶萬物,注視當中,確有物體浮遊其中。我往該處前進。

 :/ 墓碑 /:

 走近去,它慢慢浮現。
 這世界有簾幕,遠處不察覺,從某位置二分這世界成這側和對側。
其背後。
搖曳簾幕的背後,埋藏了某些東西。

「…………」

回望後方。
走跳石路到此處,路程比想像中短。
這世界,我應還只看見了一半。
這既狹窄又黑暗,不知哪裏有甚麼的世界,決非愛狄露心中全部。
再看前方。
簾幕。遮蔽來自外界的視野。
它既非鎖亦非 門。看作拒絕他者干涉的手段,它並不可靠。
但要說它來者不拒,是錯的。
倫理。「按常識,你不會踏進這邊吧」這種通念與規範,由屬於社會的人共享,而感生巨大的"抑制力"。這就是倫理。
譬如某家宅不設門閘,而掛了簾布。誰會想掀開窺探其內。就算有人想,他又會輕易付諸實行嗎。
不會。絕對不會。--這「不為的前提」就是倫理,亦即是常識,美言之「信用」。
你不會掀吧,按常識想不會這樣做吧,這種意志宣示。建基於社會機制的強固防盾--只靠它一面就能保障隱私。不應反故的約定。默契。
--眼前的,就是這種概念。

「……掀開它,可以嗎」

「喂喂,別惹人笑。妳都跑這裏了,難不成連掀裙也沒膽?」

「被掀就不好受吧,裙」

「嘛,是我就會揍扁那種人。怎能被不知誰看見重要部位呢」

拉普蘭卡說著,就大擘雙腿跨過我頭上,還想她只是要坐,她竟就抓起裙角胡亂擺動。
實在太礙人,我雙手伸向拉普蘭卡身軀,要一扯扯到自己臉前。一觸,她就上下反轉。

「呃」

「啊~啊,被看到了」

拉普蘭卡的長髮,腰袋,裙擺。
她身上所有,都沿重力方向掉落,翻開。
雖然身子細小,果然,還是女孩子。

「抱,抱歉。這……被責打也無話可說了」

剛才拉普蘭卡的話我聽得清楚。被掀裙還高興的女孩怎會存在這世上。
所以我準備受毆打,咬緊牙關。
而拉普蘭卡,卻哼哼的笑。

「是妳的話,其實不在乎啦」

「……欸?」

「我說是妳就可以啊。……太遲鈍了妳!我屁坐妳頭上時妳沒有當心。既然沒有,現在怎麼才在意人家一兩條內褲了?」

「……啊……!」

拉普蘭卡的意思如電脈傳達全身。
沒錯。
一味傾倒常識,竟忽略再也平常不過的事。
我們從未靠那消極的「常識」或「通念」繫連關係,更不是憑「信用」維持關係的化外人。
我們是姐妹。
會一起吃飯,一起洗澡,一起睡覺。
然而到此時才猶豫要不要觸及愛狄露的秘部。
慚愧自己羞於行事。
愛狄露帶我到這裏。而我卻作理由逃避。躲避愛狄露的心意。
要跨越自己的懦弱。抱擁,愛狄露脆弱深藏的部分,全部。
我要變容。
走。狀況會證明。
愛狄露想我"掀開"她--!

「真是的,累我要作多餘的事。妳兩人真一副德性,長多大還是女孩子」

拉普蘭卡吐一口氣,離開我頭上。還想她走了哪裏,我屁股就被硬的東西拍打。是拐杖。
心護。她實為愛狄露的看門人。而她指引了我方向。
拉普蘭卡不再說話。
如此,默應即是我的義務。
我要,掀開幕簾。

 :/ 墓碑 /:

「……………為,為甚麼會!?」

 ――背後吃驚的言語響起。

「欸?」

伸往簾幕的手,被某人抓緊。
要回頭?
不需要。
因為,她的臉已"貼著"我的臉。

「等等」

暖和的空氣撫摸臉頰。
連舌頭動作也感應到。
我吞唾的聲音她也應聽見。
沒想過逃走。
所以想快點面對她。
可是,身體貼得太近。
為防目鼻相撞,還需拉開點距離。
我祈求她容許,退了四分一身位。
然後,終於,看見她的臉。

「伊莉雅,妳在這裏啊」

我--被懾住了。
戰戰競競的看其表情,小心的對上她眼睛,然後,呆住。
準備過要吃驚。但最後沒有。沒可能吃驚。
愛狄露,一副"姐姐"的臉。

「伊莉雅,有在聽?」

那是愛狄露。現在的愛狄露,本是雙子,卻已氣質有別。
現實世界中,我不時會看見愛狄露的"姐姐表情"。留意她即將就要回復"姐姐應有的姿態"。
而那理想像,抑或究極形, 就在此處現身。
靜靜的,站在我面前。


「……姐,姐?」

愛狄露 ・尤迪瑞托。
該人,就在面前。

「再走那邊就會迷路。我們該走往對側,我們兩人的家」

「家……?」

愛狄露牽我的手,拐回漆黑的路中。
沒理由要掙脫她的手。
是姐姐 就不可以。

 :/ 往未來的路 /:

我被愛狄露牽手回到跳石路, 直進到狹路盡頭。
望望側邊。這距離也能看見世界兩側的簾幕。對側隱約存在的氣息依然殘留。
但我一看過去,愛狄露便轉頭過來。眼望越遠,她臉逼更近。我感到被姐姐怪責,視線無法再移開。

「那邊不用管。姐姐明明在這裏,伊莉雅還看著哪裏?」

「……姐姐,我們要去哪了」

「去哪,不就是那處。看見門了吧。內裏就是我們的家,以後一起住的家」

愛狄露聲調高亢,喜形於色,從沒懷疑過這種幸福。
我望住前方。
走過無盡長的跳石路,看見了。

「……門」

那是門。
但稱之為門也覺太巨大。那塗金大門威容懾人。

「這道門呢,除我和伊莉雅以外都開不了。當然是吧,畢竟是我們的家。不過呢……試著一個人打開,就會倒回來」

「倒回來……?」

 我抵達大門前,和愛狄露一起仰望。
堅固難撼。高聳不用說,金色重厚粗鐵柱豎立好幾棟,莊嚴沉重,不像女孩子手所能打開。
但似乎該注視的不是其外觀。
--會倒回來。

「沒錯,會倒回來。想到對側,但過不了。回神就發現返到最初的位置……但是!」

愛狄露說初怪妙,卻漸趨爽朗,眼光炯炯有神,似有定奪。

「有伊莉雅在,就覺得能走到對面了。我想,現在就是我的姐姐力受試煉的時刻」

「姐姐力……?」

「沒錯,得伊莉雅認同,成為完美姐姐的自己。當成就了,這門就會打開。現在就要成就」

她拉我的手,貼手到門上。
洪洪聲響,門逐漸拉開縫隙。愛狄露笑容越發燦爛。

「前方,就是我們的未來。唯一的未來,能再一次兩人一起過活,寶貴的未來」

「欸……?」

這就是--這就是姐姐所希求的,唯一的願望?
不待我質問。
我 和愛狄露,就朝門後那小小的家,先後踏出了一步。

 :/ 往未來的路 /:

「嗯…………?」

望一望周圍。
然後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,靜嘆了一口氣。

「…………倒回來了」

正如所說,我回到了,本該走過的跳石路,第一顆石頭上。
周遭環境並無變化。世界兩側依舊垂下簾幕, 細眼可見大門赫赫挺立。
換言之。
懷抱確信,達致變革--愛狄露做不到。


「…………欸? 為甚麼……會這樣?」


愛狄露就在身邊。
臉色土黃,為虛空中聳立的殘酷現實而戰慄。
憔悴樣貌絞人心肺。
我不知何話可說,一步、兩步,往愛狄露走近,聽見了。

「沒可能。為甚麼?家清理好。照片藏起了。人偶適量,這量伊莉雅也會受落。招呼過莉莉和伊恩,和兩人交好了。和蓮沙妮也要好的話,伊莉雅也會高興。不見有多餘的物件。過去的,以後都不需要。一切為了未來,為了我們兩人。可是為甚麼會這樣,為甚麼」

吱喳自問不停。
好像在自我暗示,一字一句都哽痛難忍。
當下,我明白了一件事。
這愛狄露所說的"姐姐力",是抑壓扭曲自己,硬要改變的力量。
如此自我強逼,愛狄露當真能迎來幸福?不是很不幸嗎?
愚問。愛狄露沒懷疑過"為了妹妹而改變自己"此舉,不偏不倚毫無躊躇。
我知道,那就是她心中的美德、精神、正義。己之所以為己的根本,無可撼動。
"身為姐姐的我"。
愛狄露,從未著重過愛狄露・尤迪瑞托這名份。
她唯一所靠倚的。
唯"伊莉雅的姐姐"這一稱號。

「…………」

我眼角一澀。
那就是,愛狄露的本質。
愛狄露"奉這種人生態度為聖",無關其好壞。故而,顛覆不了。剝不掉瘡蓋。
它不只是瘡蓋,已經成為皮膚的一部分 。
剝開它,等於撕開其底下真皮、肌肉、甚至血管。
--面具。
愛狄露和"姐姐"這副面具合而為一。過酷環境加劇面具黏合,成了愛狄露新的憑證。不知何時起,愛狄露就當了那面具作真正的自己。
 變容以後,前路有的,不再是愛狄露・尤迪瑞托的未來。
而是更堅固強韌的,"姐姐"這位自己。
 完全化融於內心的面具。"愛狄露"這自己將不再存在。


「…………姐……姐……」

想說,卻不成語。說不下去。
到底,該說甚麼給她聽?
很簡單。
捨卻虛飾,只朝著我所希求的愛狄露身影作問即可。
想著,我就愕然。
我--我要。
我要,就這樣和姐姐,一直在一起……!

「……姐……姐……」

 這才是理想的結果。
想成為姐姐的自己。
我所求的姐姐身影。
即使我不是伊莉雅。
我涅爾,所追求的還是愛狄露。
合致。
我們的願望,悲痛欲絕的合致--!

『用禪』

時間靜止。

「欸……? 誰……?」

『打破狀況,要用禪的名字』

「拉普蘭卡……? 莉莉……?」

不知誰人的聲音,留下片段言語,就離我五感而去。

『我要,繼續做我自己』

「――!?」

 *

「……姐姐,禪就不管了嗎?」

回過神來,我已用上禪的名字 。

「欸……? 禪……?」

「對啊。禪。姐姐身邊不只有我,還有另外重要的人,前一層我也說過了。還記得嗎」


哽塞的言語從口中滿溢。
直到剛才還在停留。甚至想滯在當下。
我心中某人,喊道不可。
其話音迴響我心中。

「姐姐不該停留在當下」

「欸……?」

「姐姐心中也有願望吧。不是"姐姐"的願望,而是愛狄露的願望。不要忽視了它啊」

「我自身的……願望……」

愛狄露反芻一會,沉鬱伏面。
無疑是致命一擊。愛狄露奉為我而自我變革作正義,而"我"對之回道"錯了"。
被否定行動原理,沒人可感到暢快。尤其愛狄露那般頑固,不像能立刻下定論。我打算放長等待愛狄露考慮。

「好」

「……欸……?」

 啾――。

「我知道了。既然伊莉雅說,我就如此。是我太固執了呢,只顧強推自己的理想,未料伊莉雅會困擾」

「嗯,嗯,姐姐的心意我很高興。因為呢,我也想過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的」

「是呢。……但停在這種狀況是不行的。我想通了。如伊莉雅說,這珍惜自己願望的自己,我也要多多珍惜」

回頭,見光柱屹立。
其為愛狄露心中所抱得昇華的憑証,知會潛入完了 的喜訊。
愛狄露燦爛的笑,變容的喜悅從心底湧現。
看她笑容,我卸下重擔,心也放輕鬆似的。
似的 。似的。
--這就真的好了嗎?

 :/ 巨石陣 /:

「下次也等妳來」

「嗯」

說畢,愛狄露隨即轉身步往光柱。踏入去前,她停下腳步,笑容安祥的再面對我。

「我,在變。一切多虧伊莉雅。謝謝了」

「怎會……是姐姐一直努力啊」

「是嗎。那麼,我走了」

愛狄露伸手過去,輪廓漸沒入光的奔流中。
目送其身影離去,我也碰觸光芒,委身在浮遊感中。
可是呢,我啊,真的這樣就好了?
還有事情不明白。
到走到這地步了。世界代言人心護也推了我一把,只差一步了。
為甚麼?
為甚麼那時,我伸不出手--?

前回:潛心後記~夜中相伴~
次回:潛心後記~接下來呢?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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